远游万里,身后还是家乡,不是故乡,定要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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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平安走后,落魄山多多少少,少些热闹。
老人崔诚从来都是深居简出,郑大风在山门口那边忙着收尾,天到晚蓬头垢面,没办法,这家伙喜欢给匠人们搭把手,匠人们也不觉得奇怪,即便落魄山陈山主,据说很有来头,背景通天,如今算是祖坟冒青烟,出息大发,些个小道消息,传得有鼻子有眼,让人都懒得嫉妒眼红,只有羡慕和佩服,个泥瓶巷出身龙窑学徒,能混到今天,运气再好,本事肯定还是不小。
可这个姓郑驼背汉子,个看大门,不比他们这些贱籍苦力强到哪里去,所以相处起来,都无拘束,插科打诨,相互调侃,言语无忌,很融洽。尤其是郑大风言语带荤味,又比寻常市井男人糙话,多些弯弯绕绕,却不至于文绉绉酸溜溜,故而双方在桌上喝着小酒,吃着大碗肉,旦有人回过味来,真要拍桌子叫绝,对大风兄弟竖大拇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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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世间所有至亲之间,都能够悲欢相通。
来得太早,也未必是全是好事。
临行之前,那天在祖宅守夜时候,裴钱迷迷糊糊,打着瞌睡,个脑袋下坠,猛然惊醒,就发现师父竟然在偷偷流泪。
裴钱没有说话,默默看着师父。
陈如初还是自顾自忙碌着各个宅子打扫清理,其实每天打扫,落魄山又山清水秀,干干净净,可陈如初仍是乐此不疲,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,修行事,还要靠后些。
所以粉裙丫头是落魄山头上,唯个拥有所有宅子钥匙存在,陈平安没有,朱敛也没有。
陈灵均还是成天不着调,四处逛荡,上次在夜游宴上大出风头回,于是又多些“江湖”朋友,大小山头,都对这位能够坐在贵客高位上青衣童子,颇为殷勤,比如衣带峰金丹地仙老祖宗,就很喜欢陈灵均去做客,老小,饮酒畅谈,各自吹嘘自己当年壮举事迹,十分投缘,关于此事,陈平安专程私底下与陈灵均说过
依稀看到个年幼身影蹲在墙角那边,对着药罐子。
那个还是小孩子师父,害怕长大,害怕明天,甚至好像想要光阴流水倒流,回到家团圆美好时分。
最后陈平安轻轻回过神,揉揉裴钱脑袋,轻声道:“师父没事,就是有些遗憾,自己娘亲看不到今天。你是不知道,师父娘亲笑起来,很好看。当年泥瓶巷和杏花巷所有街坊邻居,任你平时说话再尖酸刻薄妇人,就没有谁不说爹是好福气,能够娶到娘亲这好女子。”
那天晚上后半夜,裴钱把脑袋搁在师父腿上,缓缓睡去。
天亮之后,陈平安就再次离开家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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