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师兄离长安城,去拖住酒徒,把小皇帝留给他照看,二师兄在西荒杀人,把七师姐留给他照看,三师姐去东荒,把笔墨留给他照看,朝小树去那座小镇,把朝老太爷和妻子女儿留给他照看,师傅和陛下死,留下阵眼杵,把长安城和唐国留给他照看,今夜柳亦青又死,把南晋和剑阁留给他照看。
站在城墙上,他照看整个人间,所以不能离开。
当年和桑桑开始那段旅途之前,他也曾经做过段时间长安城囚徒,但二者间有区别,那时候他只能照看长安城,现在他可以照看整个人间。
责任自然更重。
城墙太高,不可能有树更高,寒秋城头上没有枯黄树叶,没有熟透果子,有巡游唐军,却没有相伴人,只有他个人。
。
宁缺毫不惮于杀死横木,哪怕会让神殿与唐国之间战争提前打响,因为不知道为什,他很厌憎那个从未谋面道门少年,或者是因为修行界里直传说那个少年是昊天留给人间礼物。
他没有射死横木,是因为隆庆出手,隐去横木在他感知世界里位置,当然如果他真想横木死,先前横木与柳亦青做战时候,他便可以松开弓弦,但他没有这样做,因为那时候酒徒还没有出手,他第箭必然要留给最强大敌人,还因为另外个很重要原因。
柳亦青辇在北面,正对皇城,拦住他箭去路。
或者是因为柳亦青不想让他把这好机会浪费在横木身上,或者是因为柳亦青想要与横木公平战,或者只是因为柳亦青想这样做。
宁缺站在城墙畔,看着夜色下人间,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,如果他知道柳亦青在临康城里曾经自比为孤魂野鬼,大概会生出很多同感。
他照看着人间,而老笔
“求仁得仁?不,你是在求死。”
宁缺看着夜色下南方,嘲讽说道:“你丫门心思求死,不就是想把南晋和剑阁留给书院照看,以为不明白?”
离开渭城多年,阅尽无数世事,在佛祖棋盘里生活无数年头,按道理来说,他就算容颜没有什改变,神情总应该稳重些才是,事实却正好相反,他脸上那几粒代表天真雀斑早就不见,代表可爱酒窝也浅到很难看见,多出些淡淡伤疤,看上去显得成熟很多,但对柳亦青嘲弄和轻蔑,却让他神情显得有些轻佻,仿佛回到渭城里无忧岁月。
说完这句话后,他忽然陷入沉默,脸上情绪渐渐变淡,变得有些麻木,看上去就像是个真正老人,寻不到太多生趣。
纵使明白又如何?他也只能接着,因为柳亦青已经死,还有更多人已经离开或者将要死去,他没有办法拒绝,只能沉默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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