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事结束,他站在那几个浅浅新土堆前,沉默很长时间,然后望向家乡方向,他很怀念妻子炖腊猪蹄。
家乡学堂里那面墙还没有漆完。
当年因为觉得衙门给工钱不地道,他坚持不肯接这个活,和里正吵架,甚至险些掀酒桌,还时刻准备着去县衙打官司,直到实在熬不过女儿恼怒和妻子嘀咕,他才万般不乐意地接下来。
但只刷半,便看到那份公告,他便背着草叉与酒肉,离家乡来到遥远东疆,学堂墙不知何时才能刷完。
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刷完。
……
镇南军在崤山山林间,艰难地向着青峡进发。
寒冷雨水,顺着衣领钻进去,带走温度,带来病患。不时有士兵摔落山崖,同伴们站在崖畔沉默站立片刻,然后继续前进。
他们疲惫地低着头,哪怕明知道已经晚,却依然不肯停下自已脚步,冒着生命危险,蛮不讲理地奔跑着,拼命地赶着路。
……
比你大,那你就叫朝二掰好,也不算占你便宜。”
“没有什不凡,们只是些普通人,只不过无论是最普通人,还是像您这样最不普通人,归根结底都是人,只要是人都会死。”
老太爷这句话意思很清楚,不管你是知守观观主还是昊天信徒待死之后,终将变成抔黄土或捧骨灰,那们便是平等。
“所以才会有这多人争着来送死。”
观主看着朱雀大道上到处都是唐人尸体,若有所思道。
至少在他手上。
杨二
……
杨二喜砍翻名东荒蛮人。
他很珍惜这把从战场上得来弯刀,把刀收回鞘中,从肩上取下草叉,然后重重地砸下去,确认那名蛮人死透。
田野里厮杀声渐渐平息。
他擦掉额头上汗水,喘着粗气向四周望去,然后看到几个相熟同伴,倒在覆着薄雪冬田里。
“唐人向来有赴死传统。”
朝老太爷神情渐渐变得严肃,说道:“与诸国首战,风雨飘摇之际,唐人无降者,与荒人战,唐人无降者,自渭泗水畔揭竿,大唐开国至今已有千余年,慷慨赴死之辈数不胜数,唐之所以强,强在敢死。”
“当年太祖皇帝为使者,不惜冒灭国之灾,耗尽国力,使大军远征北荒,直至屠尽敌酋才肯归师,书院为孤苦幼女,敢与佛道两宗相争,二先生斩破烂柯佛祖石像,才稍渲恶气,唐之所以强,强在敢恨。”
“唐之所以强,在于唐人。”朝老太爷看着观主,用苍老声音说道:“大唐从古以来,就有埋头苦干人,有拼命硬干人,面对不公与欺凌,有人敢拍案而起,面对侵略,有人慷慨赴死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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