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子把空碗搁到桌上，推到桑桑
身前，桑桑接过碗，继续盛芋泥。
夫子指着桑桑手中碗说道：“如果这张桌子足够大足够光滑，如果碗底足够光滑，如果人间没有
个叫桑桑小姑娘会把这只碗拣起来，那
会发
……
……
天是个很特殊字，在人间语言里出现次数极多，而且往往代表着极为强烈情绪，那些情绪或者是恐惧或者是敬畏，或者是愤怒。
比如苍天有眼，苍天有泪，又比如天若有情天亦老，还有贼老天，天杀，老天爷之类称呼，就连最常用感叹词也与此有关：天啊！
天代表着至高无上，代表着无所不在，代表着不可抵抗，代表着仁慈博爱，又代表着冷漠无情，代表着所有所有。
只能是些蚂蚁般存在。”
“如果真有天道，它根本不会对蚂蚁投予丝毫怜悯与关注，而当那些蚂蚁里有几只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它，甚至开始生出薄如羽翼双翅飞向天空，试图挑战它时，它意识和意志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？”
“如果真有天道，那天道无形，更加无情。”
……
……
“天道是规则。两点之间直线最近，三角就是比四角稳定，光线跑最快，水总是往下流，燃烧需要空气，这些世界规则，便是天道。”
夫子吃着芋泥，随意说着，然后他把手中调羹从窗口处扔
下去，片刻后街上传来声痛呼，应该是有行人被砸中脑袋。
“和水样，任何事物都要往下面落，这也是规则。”
酒楼下面传来争吵声音，大概是那名被调羹砸中脑袋行人，要进酒楼寻找肇事者，夫子就当没有这回事，看着宁缺继续说道：“水汇集到最低处海里，便不会再往下流，调羹落到地上……或者行人脑袋上，也不会继续下坠，这不代表规则被破坏，只是有另外规则开始发挥作用。”
“如果没有受到外力影响，没有别规则出现，那会是个怎样情况？那只调羹会不停往更下方坠落，直坠到深渊里，说不定能够出现在冥王餐桌上，当然，
现在愈发肯定，没有冥界自然也就没有冥王。”
这四段话是宁缺对昊天或者说所谓天道最初认知。
如今他带着桑桑逃亡多时，见过云集鸦至，半天光明半天幽冥，又见过黄金巨龙探首，光明神将临世，再与夫子曾经说过这四段话相互印证，对天道认识自然变得更深些，心中恐惧却也更深些。
宁缺望向酒楼窗外湛蓝无云天空，沉默不语。
夫子拿着调羹，慢条斯理勺着芋泥往唇里送，靠着栏杆，神态颇为闲适，然后他用调羹指向窗外天空，说道：“昊天不是天空。”
宁缺说道：“那昊天是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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