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怀默默坐在他身边。
初春时节，以倒春寒和化雪时，最为冻人骨。
孙寅自顾自说道：“退
万步说，无亲无故之人，无牵无挂，有朝日终于身居高位，小善之事愿不愿做，小恶之事怕不怕做？反正这两种事，
孙寅是既不愿做，也不怕做。”
刘怀叹
口气。
孙寅喝酒向来牛饮且快，晃荡着价格不菲
那小半壶绿蚁酒，唏嘘道：
，给不你答案。只想告诉你，欲要国事畅通政治清明，必然触及种种最终阻塞朝野道路弊端，而弊端来自弊政，也有可能是良政被贪,,g恶人，更有可能是不做事之*员冷眼袖手。空谈之人，最潇洒。做事之人，最挨骂。天下熙熙攘攘，无非是利来利往。最后告诉你个悲哀事实，张巨鹿之所以自寻死路，在于他看到，世家子弟把持朝廷，到底是富贵惯，对钱财事，看得再重，同样禀性品行，前者肯定不如从寒门里头冒尖贵子，不是说所有人皆如此，但必定不在少数。试问后者骤然富贵之后，就算他能洁身自好，那
他所在家族之中，会不会有人索求无度？会不会在地方上仗势欺人？会不会成为横行地豪族劣绅？百善孝为先，当官，多少人敢不认无仁义父母？兄友弟恭，兄长路助你苦读成才，他若说要娶妻纳妾，要良田千百亩，你答应不答应？夫妻两人相敬如宾，妻族有人为非作歹，东窗事，你敢不敢任由其头颅滚地，愿不愿看到同床共枕妻子，每日以泪洗面？同乡寒窗多年，你富贵他无名，他求个小官当当，若他确有才学，无奈命运不济，你如何应付？若是携手富贵，子女联姻，日后他却贪渎误国，来求你网开面，至交好友满门上下数十口，有你赐表字读书郎，有认你做干爷爷黄口小儿，却皆是命悬线，你又当如何？”
孙寅终于不再说话，大概是说得口干舌燥，开始起身翻箱倒柜找酒喝去。
刘怀目瞪口呆，汗流浃背。
孙寅总算找到壶绿蚁酒，仰头痛饮，然后瞥眼刘怀，笑眯眯道：“为富不仁，倒是不怎怕，那些家伙死即死，高楼崩塌便蹋，说不得孙寅还会主动找他们麻烦。可穷凶极恶四个字，人穷志短又四个字，你怕不怕？孙寅怕！他张巨鹿更怕！”
刘怀始终没有挪步，没有吭声。
孙寅走到他跟前，在刘怀眼前晃晃手臂，“咋，吓傻？”
刘怀眼眶通红，隐约有些泪水。
孙寅把酒壶递给这个北凉读书人，打趣道：“别怕啊，喝酒压压惊。”
刘怀摇头苦笑道：“还是不喝，没喝过酒。”
孙寅翻个白眼，收回手，去门槛上坐着，嬉皮笑脸道：“得嘞，那就有福独享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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