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和尚不说话。
白衣僧人双手叠放在膝盖上，身体后倾些许，抬头望向天空。
天下经文佛法，贫僧已悟透。
世间良辰美景，贫僧已看遍。
唯有那张经常涂抹厚厚胭脂
容颜，总也看不够。
小和尚嚅嚅喏喏道：“师父师父，师娘已经走远
。”
白衣僧人喃喃道：“烦恼清净远不远？不远。市井西天远不远？不远。阴阳生死远不远？不远。那
师娘与师父，自然很近。”
小和尚懵懵懂懂，由衷敬佩道：“师父，你真有慧根！”
白衣僧人在笨徒弟光头上打赏
颗板栗，“找打！哪有徒弟称赞师父有慧根？！”
小和尚脸无辜。
为何会说‘书外论交睡最贤’？你师娘，比师父还厉害。”
“师父……徒儿只知道师娘呼噜声，很厉害……师父能够睡得比谁都香，更厉害。”
“嗯？笨南北，有长进啊。”
“嘿。”
大小两颗光头，几乎同时，摸摸自己光头。
白衣僧人笑笑，摸着自己脑袋，“立地成佛。”
背对茅屋中年僧人放低嗓音，“你师娘真走远？”
小和尚转头再回头都只在刹那间，显然这个动作早已娴熟至极，点头沉声道：“师娘把屋门都关上！”
中年僧人哦声。
小和尚唉声，搬动水桶和搓衣板。
白衣僧人微微笑，赞许道：“徒弟啊，你也有慧根。”
白衣僧人摸着脑袋，望向远方，柔声道：“你师娘头上根根青丝，就是师父心中座座寺庙。她眼角皱纹，是师父看不厌经书。她睡觉鼾声，是师父听不厌佛法……”
小和尚目瞪口呆，不知为何师父突然间这有诗情画意。
然后只听得师娘在两人身后轻哼声，笑骂道：“死样！”
小和尚转头瞥眼走回屋子师娘，再看向满脸安详师父，感叹道：“师父啊。”
白衣僧人没有回首，低头搓洗衣物，低声道：“你师娘，觉得自己涂抹胭脂其实并不好看，只是想听师父说她好看而已，可是她不知道，在师父眼中，她总是那好看，不能再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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