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酒壶留在树墩子上，起身离开。
马车返回清凉山。
如今北凉王府有两处地方名动天下，梧桐院被戏称为凤阁，而半山腰处宋洞明主持
副经略使官邸，则被称为龙门。
在他刚回到清凉山，
名龙门*员就火急火燎赶来，跟他禀报说是副经略使大人有要事相商。
当他看到宋洞明亲自站在那片低矮官邸屋舍前等候，就知道消息不管好坏，但肯定都不是小事情，否则以这位昔年离阳储相之沉稳，绝不至于这样坐不住。
侠仗义江湖游侠，用最好剑，喝最烈酒，找个江湖上最漂亮女子，她定是比胭脂郡婆姨还要好看那种。老人总是跟年轻人唱反调，用过来人语气告诉他，心千万别那
大，中原再好，终归不是家。当时年轻人也感慨，说这道理他也懂，家里教他读书识字师父就说过句，“年轻人离家十年不算久，上
年纪人，那就是出门步即远行”。老人听以后，笑着说你家教书先生是有真学问，怎教出你这个半桶水徒弟。
有些时候两人坐在起，聊着聊着，上岁数瞎子老许就会坐在旁边树墩子上，双手拄着那根拐杖，晒着太阳偷偷打瞌睡。
也许，在很多年前，西垒壁战场上，有个老字营年轻士卒，腿没有瘸，眼也没有瞎，却也像这般光景，会在太阳底下打盹，只不过手中拐杖换成铁矛，也许不远处就有杆徐字大旗，在大风中猎猎作响。
如今已经是祥符三年入秋，瞎子老许早就死，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那些碎碎絮叨。
老人没有活到喝到年轻人喜酒那天。
果不其然，宋洞明等到他走近后，起转身走入居中那间官邸，语气略显急促道：“四个消息凑起，分别跟流州、中原、京城和北莽有关，都王
年轻人也曾经答应过老人，老人死后，会亲自为老人抬棺送葬。
可年轻人没有做到。
当时他远在江南。
他没有去瞎子老许坟头，只是把那壶绿蚁酒轻轻倒在树墩子前地面上，弯腰倒酒时候轻声道：“老许，酒是卖酒西施那儿偷偷买来，如今世道不太平，又要马上打仗，咱们北凉开始禁止民间私自酿酒，所以这壶酒可不便宜，如果不是熟人，铺子还未必敢卖给
，老板娘女儿如今抽条得水水灵灵，女大十八变，真是没错。听说那丫头如今相中位年轻外乡士子，正在她家附近私塾教书，先前买酒时候，老板娘还打趣来着，说去晚，她闺女其实等好几年。你看看，当年果然没跟你吹牛吧，就说那丫头眼光好，否则也挑不中……”
有些遗憾，就像条老狗匍匐在街角独自呜咽，细细悠悠，挠心挠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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