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枚棋子从南到北，入城后沿着那条漫长
御道，笔直冲去，撞烂皇城大门，宫城大门，武英殿大门。
直到撞烂
那张离阳历代皇帝坐过龙椅，那枚棋子才化为齑粉。
曹长卿睁开眼睛，泪流满面，却无丝毫悲苦神色，向前缓缓伸出
只手。
直到此刻，鲜血才在瞬间浸透那袭老旧青衫。
天地之间有阵清风拂过。
最后那枚黑子终于跃出棋盒，好像执黑之人有些举棋不定，晃来晃去，就是不肯落下，或者说是不知落在何处。
曹长卿身体微微前倾，手双指拈子，另外那只手伸出根手指，指指棋盘某处，柔声道：“不妨下在这里。”
那枚黑子果真落在那处。
曹长卿放下那只拈子手，笑而不言不语，好像认输。
两百多枚黑白棋子，密密麻麻悬停在空中。
城外骑军已经没有人能够骑在马背上，如何能够冲锋厮杀？
城外弓手已经手臂抽搐，箭囊无羽箭，又如何能够泼洒箭雨？
柴青山浑身浴血，哪怕那袭青衣根本没有刻意针对他次次出剑。
吴见手心也已是血肉模糊可见白骨。
柴青山吐出口血水，苦笑道：“先见过徐凤年迎接那剑，又见过你曹长卿不动如山，这辈子也算差不多。曹长卿，你要是此刻起身进城，
已拦不住，就不在这里挡路。”
震格外激烈。
屋内两人同时跌倒在地，然后感到股窒息。
从屋顶屋梁泼洒下无数尘土。
孙寅干脆呈现大字型躺在地上。
范长后继续收拾棋子。
吹散血腥气，也吹散风流。
曹长卿五指开始消散，然后手臂，身躯。
黑白棋子也皆烟消云散。
最终太安城外再不见那袭青衫。
世间再无曹官子。
曹长卿闭上眼睛。
你赢。
但曹长卿也从不觉得自己输。
这局棋，才是曹长卿此生最得意。
曹长卿嘴角微微翘起，拈子那只手臂，袖口猛然挥。
柴青山转身缓缓走回城门，身形伛偻，尽显老态。
原本站在曹长卿和城门之间吴见让出道路，感叹道：“老夫虽然还有剑之力，但挡肯定是挡不住，吴家剑冢对中原也算仁至义尽，是时候袖手旁观。毕竟留着最后点气力，以后说不定还有些用处。”
随着曹长卿不再落子。
天地间就变得寂静无声。
曹长卿笑望着对面。
————
太安城外，曹长卿身前，黑白棋盒，都是仅剩最后枚棋子。
吴家剑冢吴见和东越剑池柴青山始终无法破开那丈距离。
曹长卿始终泰然处之。
太安城始终次又次震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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